爸爸爱喜禾(11)

　　作者面对自闭症的儿子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用幽默的语言和戏剧性的场景，展现出笑中带泪的对生活的热爱，使普通读者接受继而关注这个群体的生活状态，也为残障儿童家庭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情感出口。

　　上集回放：我喜欢去动物园，因为是爸爸开车。我也喜欢爸爸，因为他能从裤兜变出饼干，还有好多其他的东西。

　　十一、小蔡和喜禾二三事

　　刘仪伟写的信

　　据多方考证，小蔡的确是喜禾的爸爸。但是，以我的意见，小蔡无论如何也算不得合格的爸爸。喜禾是在东北妈妈的老家出生的。小蔡并不在他们母子身边，一个人待在北京独享初为人父的喜悦。然后，小蔡去探了一次班，对母子俩说了一些通俗易懂的过年话，时间不长，就借口一个湖南人实在承受不起每天吃饺子假装天天过年的美好生活，旋即回到北京。

　　我笑话小蔡，因为他觉得沉浸在对喜禾对喜禾妈妈的无限思念中的那一种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因为这份幸福既纯粹又轻松，没有婴儿半夜毫无征兆的啼哭，没有换尿布时小心翼翼又慌手忙脚的琐碎，更不用不知所措痛心疾首地面对婴儿在所难免的偶来小恙……把这一切都交给喜禾的姥姥姥爷吧。毕竟他们养育过喜禾妈妈，更有经验。喜禾不到百日，喜禾妈妈也回到北京，回到工作岗位。

　　我常不自量力，在小蔡面前往往以兄长自居，时常不自觉地因为他把喜禾放在东北而责备他。后来，小蔡终于找到了一个令我无从反驳的理由，对小孩子学习普通话有好处。喜禾待在小蔡身边学不好普通话是毋庸置疑的。喜禾，即使学不到标准的普通话，至少能够学好地道的东北话，将来混不进政界、商界、学术界，至少拥有演小品的天然优势，没准儿能够弥补你爸爸你刘伯伯永远上不了春晚这个莫大的遗憾。

　　可惜，喜禾身在东北，却没有学好普通话，甚至连说话都没有学会。我尝试着开导小蔡，男孩子说话晚，正常。听说在遥远的雪域西藏，一个男孩子也是从小不说话，直到16岁，突然张口，不说则已，一说惊人，居然一口气背诵全本史诗《格萨尔王》。小蔡是个乐观豁达之人，比我更愿意相信这个故事。

　　喜禾2岁的时候，终于回到爸爸妈妈的居住地北京，开始了和爸爸妈妈一样的没有当地户籍的客居生活。早点儿回来也好，早点儿把社保医保这些东西弄好，免得以后长大了不让买房子。北京立刻接纳了喜禾，但是北京的医学专家却告诉喜禾的爸爸妈妈，喜禾是一个自闭症孩子，与众不同。小蔡用了近40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曾委曲求全，也曾鸡鸣狗盗，也曾破釜沉舟，使尽浑身解数，为的就是某日在芸芸众生中能够脱颖而出，博得与众不同。喜禾，你真厉害，才2岁就凭医学专家的一纸诊断立刻达到甚至超越了爸爸至今或许还没有达到的高度。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专家表示，根据全球范围的缜密统计，自闭症儿童大多出现在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小蔡是在电话里告诉我他荣升为知识分子这个消息的。我很惊讶小蔡的态度，没有沮丧，没有绝望，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抱怨，只是淡淡地说：“我的生活就要从此改变了。”小蔡，喜禾妈妈现在不工作了，要全心全意照顾喜禾，而你必须要学会照顾她；小蔡，你的剧本不能一拖再拖了，喜禾需要以你的智慧换回来的稿费；小蔡，以后你要肩负代表我们世俗人类，和老天爷送给你的这个超凡脱俗的孩子交流的责任，教导他“既来之，则安之”，就按照我们俗人的既定方针办吧。小蔡，前面的路还很长，你不能太胖了，不能再吃炸鸡翅了，注意锻炼身体啊。小蔡，老天爷把喜禾交到你和喜禾妈妈手里，喜禾是幸运的。小蔡，你们拥有了喜禾，也是幸运的，难道不是吗？你一直想出版一本书，而喜禾以独特的不可复制的方式帮你实现了这个夙愿。

　　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奇迹。喜禾，是一个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