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春猪：不完美的孩子和父母

　　《爸爸爱喜禾》，蔡春猪 著 ，新 星 出 版社2011年7月版，18.00元。

　　二七

　　□编辑，广州

　　两年前我曾有过一次失败的采访经历，对方是广州一家自闭症康复机构的负责人，电话一接通，她就带着不知原由的愤怒告诉我：“只要父母有爱，孩子就有希望。父母不支持就没希望！”

　　电话挂断后，我觉得很多细节藏在这句话后面：什么叫有爱？爱也要转换成行动吧？希望是指努力成为一个正常人吗？这句话，好像放到不自闭的孩子身上，也同样有效……不过，在这位有多年培训自闭症孩子经验的负责人面前，我的无知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即使背得到自闭症的主要症状，知道自闭症也分为很多种，有的孩子在某方面可能有不可言喻的天赋，但没有真正接触过自闭症孩子，很多细节都无法想象。

　　借用蔡春猪的语气说，如果有哪个做父母的为了解自闭症而真诚欢迎他降生到家里，那真是太有科研精神了。

　　《爸爸爱喜禾》是蔡春猪在得知儿子喜禾是自闭症后，写的一本微博合集。这本书写就的时间不算长，从今年2月后近半年时间，他记录下了一个父亲从最初得知儿子是自闭症时的崩盘，到慢慢接受现实、开始回归家庭、陪伴儿子的过程。不过，他把哀嚎都放在了调侃背后，读的第一反应，有点想笑，仔细一想，又笑不出来了。用蔡春猪的话来说，“我绝望但我不表演绝望，我伤心但我不表演伤心”，他选择了表演调侃，因此只能在语言背后读到一点隐藏的痛：

　　当儿子不理人时———有时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以为他正在凝视着某个方向，实际上，他正在观察空气中我们看不见的尘埃……儿子，你看尘埃的时候我看不见你。

　　当需要自我安慰时———中了五百万彩票才叫运气，生了个自闭症的儿子只能叫负运气。负运气也是运气。

　　当觉得负担重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很多烟头，能看出来是一个人抽掉的。抽了这么多烟，他在这里一定站了或蹲了很久———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比我更惆怅。

　　旁人读来，一个很少回家的爸爸，在知道儿子得了自闭症后，开始用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关注、陪伴儿子，真不知是坏事还是好事。喜禾被诊断为高功能低智能自闭症，据说这种类型的自闭症，语言和社交能力比较弱，但活动能力好，也许这是为什么蔡春猪只能眼巴巴看着儿子把垃圾桶开关十几次，又无比迷恋包括锅盖在内的一切圆形物体———得自闭症的人太特别了，他只不过干了自己想做的事，但这些事和外界只保持气若游丝的联系。自闭症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呢？最想知道的一定是孩子的父母。书的后半部分，蔡春猪以喜禾的口吻写了20篇短文。在这里，他尽量把儿子想象成一个内心丰富的人，喜禾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的沟通方式跟一般人不同：

　　知道怎么把饼干变成很多饼干吗？不是掰。不是咬。不是踩。……你真傻。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告诉你们，你们也会变了。

　　我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们，其实很简单，把饼干放进爸爸的裤兜里，然后，饼干在裤兜里就会生出更多饼干了。

　　回到成人的角度，那可能只是喜禾非常喜欢吃饼干，为了饼干可以像动物一样被反复训练，说各种物体的名字。

　　在一部关于自闭症的纪录片中，一位妈妈为了让儿子喊一声“妈妈”，不断地重复“妈妈、妈妈”，最后孩子喊了，但眼睛看着别处，没有传递多少孩子对妈妈的依恋。可能在自闭症孩子面前，我们所谓亲情中最基本的需求，也都是得放弃的。自闭症儿童和一般孩子一样，他们不会遇到完美的父母，其中幸运的是，他们能遇到支持自己的父母。因此，以后提到养育自闭症孩子，一定会有人说，你去看看《爸爸爱喜禾》吧。

　　这本书还在蔡春猪的微博上继续。最近他在微博上问了一个问题，“一个小朋友对谁的妈妈都叫妈妈，小朋友的理由是，别人的爷爷可以叫爷爷，为什么别人[FS:PAGE]的妈妈不能叫妈？”谁能代为回答一下吗？